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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系“五营”

2022年07月22日 11:36:37 来源:平阳县融媒体中心

  马鸿干 编辑 王秀华

  1972年5月5日清晨,我们100名知青在平阳县城告别亲友,动身前往伊春林区。100人中,城关、鳌江各50人。四天日夜兼程,我们于5月9日傍晚7点多到达目的地伊春丰林林业局——五营。

  我们这批人,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六岁,大多数十八九岁,二十出头的只占少数,大多是六七至六九届的初中生,只有我和黄茂定是茶校学生,比他们大多了。因为年龄小,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,下了火车,看到眼前一派荒凉的景象,不少女生相拥而泣。

  在五营稍作休整,我们便接受了分配,青山、丰岭经营所各35人,胜利经营所30人(19男、11女)。黄茂定和我被分到胜利经营所,我们来自城关镇。

  7月13日,我们通过森林铁路前往胜利。听说这条小铁路是伪满时期日本人修筑的。小火车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行,放眼远眺是翠绿起伏的满山树林。经营所房屋简陋,全是木架泥身。南北一铺炕,是女生的住所。她们和当地知青一起住。我们男的住的是临时搭的帐篷,钉一排木架,铺上木板,再铺上炕席,这就是睡觉的地方了。平时的主食是陈年粗杂粮,难以入口,副食就白菜汤、土豆片,自己带去的虾皮和紫菜用来泡汤。

  我们到达时正值附近林场大火刚被扑灭。据说当时烧毁了半个林场的树,烧死了20人。原始森林有很厚的植被,明火被扑灭后,仍会死灰复燃。林业局仍要投入人力在火烧地巡逻,正好把我们派去巡逻,发现有冒烟的地方要用水浇灭。大约用了一个月的时间,我们每天带着烧饼穿行在经营所与火烧林场交界地带。烧焦的大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也有立着的,光秃秃的树杆仍冒着余烟。烧死的树木中,直径50厘米以上的比比皆是,不少已是木炭、灰烬,一片凄惨景象。

  林场以木材生产为主,而经营所则负责植树育林。春夏季节主要任务是植树,给幼树除草、培土。秋季作准备作业,冬季也负担木材采伐任务。我们完成巡逻、浇水后,正式进入了抚育作业。正值盛夏季节,青草茂盛,足有人的半身高,个子矮点的人几乎淹没在草丛里。野草越茂密,蚊子、小咬越猖獗,几乎伸手可触。干活出汗时更是招引这些小虫,即便戴上防护帽,还是躲避不了它们的叮咬。大家个个叫苦连天,哪有见过如此场面?特别是女的,身体裸露部分被咬起泡,疼痒难忍,止不住哭!

  不久,发生了青山经营所打架事件。分配到青山的知青有35人,其中鳌江20人,城关15人。当时住宿条件不好,加上生活习惯的落差,男生住在马棚边,几乎都有不满情绪。一天,当地青年和我们进行打篮球比赛。对方犯规推人,裁判不公,引起双方打架,处于临战状态。丰岭、胜利经营所的同乡准备前往青山支援。林业局领导担心知青闹事,把原来分三片的知青都分散安排到其他单位。青山经营所留下一部分人员,其他人被拆开分到了五个林场。我们胜利经营所也一样,被分到了四个单位。我和其他四位同乡被安排到母树林林场。

  母树林交通比较方便,到区政府驻地有十公里,附近还有火车站。初到母树林林场,我们几人都在准备作业班组干活——铺设简易路。到了冬天,路就成了冻板道,作为汽车运原条的公路。作业班离场部15公里,我们每天带干粮当午饭。上班时,我们由汽车送去,下班被接回。8月,我参加局里举办的木材检验员培训班,以优异成绩取得合格证书。培训结束回林场后,我在生产一线小工队做了两年多的检尺员。

  当时,生产任务繁重,整个林业局大量采伐木材。口号是“日超千,月超万”——一个林场三个小工队近90人,一天内要把1000立方米的木材放倒,用拖拉机拉到装车场(称集材),归楞堆积,再装上汽车。晚上下班前要在装车场留有木材,待次日起早来的汽车装车。越是天冷,我们越是拼命干,早出看不到太阳,晚归见的是月亮。搭在装车场的帐篷作临时休息室,用大油桶改制的炉桶用来烧火取暖,周围横放着的木头当凳子。帐篷外,用石头垒的锅台架上大锅,工人们用河沟的冰块化水蒸干粮。工人们都带小毛葱、咸菜,锅里烧开的水当菜汤,或用于解渴。中午,工人们从山上下来,在帐篷里吃午饭,休息片刻,上山干活。到了月底,为了完成局里下达的任务,大家往往要连轴转(通宵),点上火把装车。到了关键时刻,分管生产的局长会坐着吉普车来现场督战,林场书记陪同助阵。作为小工队的检尺员,我的工作时间比大多数工人还要长。早晨五点钟,我们还没起床,但只要听到远处原条车的声音(汽车后面带着10多米的铁拖架),我和装车场的工人必须一起跟车去。晚上大家下班了,我还要等原条装完车,站在汽车驾驶室外的踏板上跟车回来。那个年代,没有八小时工作时间的概念,没有休息天,也没有加班费。

  初到五营要过严寒关,头年尤为严峻。气温达到零下30摄氏度就觉得气都喘不过来。到了腊月,气温降到零下40多摄氏度。我的工作在野外,戴棉手套不方便用铅笔做记录,只能摘下。等检完一车原条回到帐篷,我的双手已经麻痹,手温回暖时要一阵子疼痛。

  1975年10月,我被抽调到林业局路线教育工作队专案组,1977年1月被调离母树林,去林业局林产工业科报到上班。经人介绍,我与丰岭经营所的鳌江知青杜月迪相识,是年我们结婚。次年机关人员精减,我到木器厂前身林副产品管理处当半成品保管员。1979年木器厂独立(全称丰林局木器厂),我负责清产核资工作。1980年2月接任人事工资员,4月转为正式干部。在木器厂六年间,我先后兼任人保股、行政股长,直至1984年7月底回平阳工作。

  经过了几十年的变迁,林业局已经没有木材生产任务,国家将所有伊春国有林区列入“天保工程”,即天然资源保护工程。热火朝天的木材生产一去不复返了。伊春是名闻遐迩的“林都”。城在林中,山水环绕,四季如画。五营位于伊春东北部,汤旺河上段,小兴安岭南坡腹地,是著名的“红松故乡”。春来万山滴翠,入夏千峰竞秀,深秋层林尽染,冬至雪塑冰晶。素以避暑胜地、冰雪乐园、森林氧吧、养生之都闻名。调回平阳以后,五营仍是我梦萦情系的地方,和那边的联系一直不断。

  2009年,我正式退休,和五营的往来更密切了。我还花了8万元在五营买了房子,之后盛夏时节基本每年在五营避暑。我出身贫寒,考上初中交不起学费,还是靠班主任蔡启东帮助才读上平中。2010年,伊春团委为了帮助考上大学的贫困学生圆梦,在伊春日报上公布了名单。我看到有五营籍的,当即找了区团委,表达了我的意愿,确定资助5名贫困生。2010年至2021年,我连续帮助了26名大、中、小学生。2017年7月,我们组织了20多人的“知青回访第二故乡”活动。区党委、政府热情接待了我们,在会上播放了我资助贫困学生的事迹。我当场将在五营买的房子捐赠给了当地政府(政企合一),作为人才公寓,向建局60周年献礼。

网络编辑:张超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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