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网通讯员 陈笑含 编辑 王秀华
人生的记忆像是打碎了的陶瓷,那些琐屑一点一点地被筛去,只留下那一个个不辞而别的背影。
午后,我正在推算函数的象限,耳畔传来父亲的嘀咕:“车卖了……”我的心一惊,车卖了,那辆伴随了我们十年的车被卖掉了!“唉!看着他们把车开走,这熟悉的背影像跟了自己多年的孩子……”
我停笔沉思,又一段熟悉的生活变成了背影。
那个藏匿于记忆深处的老房子,那个我连地板之间的罅隙都记得清楚的老房子,那个我十年来称之为家的老房子,现在只剩一点点碎片,像一位画家钟爱的画作被人夺了去,撕得支离破碎,在风中飘旋不知去向何处。
离开老房子前的夜晚,我撕心裂肺地喊道:“不一样的,连蚊子都不一样的!”临走前,我光着双脚感受那平滑舒适的木地板,用双手轻轻拂过凹凸不平的白墙。脚底和双手留下的最后一丝触感被风抽离。就像一把细沙,愈是想抓住,愈是穿过指尖淌淌流走。我轻轻带上那个绿色的门。我曾经数以千次地打开它,关上它,引进客人送走客人。没想到我们也成了最后的客人,被那个孤独的贴满狗皮膏药的背影送走。当我最后一次望向那棕色的楼房,六楼窗帘紧闭,那个背影不停地在脑中重塑,又不停地被风带走,我黯然神伤。
三年后,我们从借住的房子里搬出来。因为新房子小,没有多余的地方再放置我的钢琴,就舍弃了。七个春秋的相伴,那微微发黄的琴键上洒落了汗水、泪水。记不清多少次与父母为是否继续这“遥远的征程”而争吵。黑色的盖子被我不知胡乱贴了多少奇葩贴纸。练琴很苦,也很累,但就是这日日夜夜的陪伴,我与这庞然大物有了一种独特情感。最终,我的极力劝说被父母双双否决。我只好妥协放弃。钢琴被盖上盖子,蒙上了布。它陪着这间房子一起变老,慢慢积蓄灰尘。那深绿色的布蒙住了它暗淡的身影。我掩面而去,也许是想极力掩饰自己的难过,也许是不想看着那失落的背影……
我没有见到我们的车最后一眼,但我可以想象父亲的不舍。它那银色而闪亮的车身已经变得灰暗,消失在视野。牌照被卸下,这车,已不属于我们了。人总是这样,拥有的时候觉得稀松平常,一旦失去了,在心中的分量就多了几分。从前总是迟迟地起床,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,然后爬进小车,一边急急地催促,一边享受着FM100.3的广播,听着陈阿土与小米的斗嘴,傻傻地笑着。
自从父亲买了新车,我就开始百般“调侃”这老旧的“老牛车”,开起来“吱呀吱呀”的,夏日里一打开车门一阵热浪就侵袭而来。如今想来,这“吱呀吱呀”难道不是它于我们的路途中最诚挚的欢唱吗?这热浪难道不是它对我最奔放的热情吗?
窗外的风在呼啸。我冲上去把窗猛地关上,拉紧窗帘,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不想加强悲伤氛围。儿时的心脏总是很厚,里面有陪伴我的车、房子、钢琴;长大后的心脏,反而变得脆弱,里面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繁重的学业。
然而,失去何尝不是一次成长呢?它们留给我们一个背影,我们在时光里向前奔跑。如今的一切努力不是为了在未来重逢吗?蓦然回首时,这些留在时光里的背影并没有离开。它会永远存在我们心中,引领我们向前。我们努力地攀登上金字塔,而他们会继续在我们心中流淌。让我们怀揣着这美好的一切,努力拼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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